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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看着许扶清,只觉手中的纸张如烫手芋头,无故不敢直说自己确确实实算不出谢宁的命儿,太虚了,仿佛压根不属于这世间。
谢宁并不是榆木脑袋,瞧老头儿的神色,顿时了然。
得嘞,还真的碰上了江湖骗子。
刚才见他算那名青年的夫人好像很准的样子,她还以为对方的确有几把刷子,如今看来,大概是随便蒙,然后蒙对的。
谢宁也不想给老头儿添麻烦,横竖自己还没给银子,算不出就算不出,何必为难他呢。
于是谢宁道:“我不算了,我相信我命儿硬得很。”
老头儿如获大赦地将那张写着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纸张塞回她的手。
许扶清缓缓地松开摁住谢宁双肩的手,展颜一笑,“既然谢宁下定决心不算那便不算了吧。”
他倾身过去,执笔,挥洒自如地落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笑着将纸张和一锭银子递给老头儿。
“不给她算,那帮我算算吧,劳烦您了。”
谢宁凝视着许扶清极好看的侧脸,有一丝错愕。
谁想算命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许扶清不一样,在原著里,他对这种东西不屑一顾,从不信命儿。
“小夫子你?”
许扶清察觉到谢宁的视线,侧头望过去,笑容挂在唇角,声线撩人心弦,“怎么,你不算,还不允许我算啊?”
她扯了扯嘴角,爱咋地咋地,只要不牵扯到自己,“不敢。”
卫之玠本来是不在意这等小事的,见许扶清突然掺和了进去,同样感到难以置信,不得不多加留意一番,思忖他在打什么主意。
老头儿眯着眼接过。
在看到他的生辰后,老头儿眉间不受控制地一跳,四月初四寅时生,一般来说此乃极阴之时日,却落到了本该是至阳之躯的男子身上。
太过于矛盾了。
还真是难得一见,老头儿抬了抬眼,看他,暗暗地感叹,只不过又是位命儿不长的啊。
许扶清长身鹤立在木桌子边,慢条斯理地捋了捋宽长的衣袖,抬眸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怎么,您可是也算不出我的?”
谢宁在心里面犯嘀咕,自己倒是知道他日后会如何。
老头儿正欲开口,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许公子?”
谢宁闻声转过身去,来人着一袭红得耀眼的衣裳,行走间那红色绣花鞋若隐若现,语调阴阳怪气的,不见半分昨晚的姿态。
“还真是巧了,今儿早听你们说有事要出府一趟,我还以为有何急事呢,原来是来这儿算命了,果然好雅致。”
卫之玠听这话蹙了蹙眉,“林姑娘,我们并不是你府中下人。”
言下之意是他们会负责完成任务,但是他无权干涉他们别的事。
其实揽天书院还有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规矩,那便是揽天书院一旦接下任务后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完成,就算是牺牲夫子、弟子也在所不惜。
所以哪怕是最初颁发任务之人在中途反悔了,要撤回来,也不行,交易已经开始,容不得反悔。
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无人例外。
林少如捂唇轻笑。
他翩若惊鸿的脸染笑后颇为颠倒众生,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一不好奇地看过来,发现他们的容貌皆不俗后更是频频地回头看。
谢宁被那些打量的视线弄得不是很自在。
“卫公子,你别多想,我只是出府办事,刚好路过此处,见你们在才特地过来打声招呼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林少如好歹年纪轻轻便能当一家之主了,岂会听不出卫之玠的言外之意。
他走到老头儿身边,纤指捻起写了许扶清生辰八字、名字的纸张,低眼看着上面的清隽的字体,身子微微一顿。
说来也可笑,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只有少数人知道,林少如便是其中之一,秦姝跟林夫人先后怀上孩子,在当年,她们的关系还是维持得比较好。
而在得知秦姝要产子的那一晚,林夫人竟然要吃催生丹药,丝毫不顾林老爷的劝导,硬是要跟秦姝在同年同月同日生下孩子。
这一举动异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直接一尸两命。
林夫人分明知道的,却还是坚持如此,可见为达目的,心能有多狠。
林少如不明白林夫人执着意义在哪,即便自己跟许扶清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依然不可能是她跟许正卿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妄想终究是妄想。
哗啦一声,纸张被人抽走,接着被撕成碎片,始作俑者是许扶清,他笑吟吟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林姑娘看了那么久。”
谢宁喉咙发痒,干咳了几声,无意间打破了僵局,林少如顶着一张貌美姑娘脸对许扶清做这些事很容易引人遐想。
若她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怕也会误会他们。
抛开别的不说,单看脸,他们倒是郎才女貌,谢宁想着想着,把自己给逗笑了。
应如婉悄悄地推了推谢宁,朝她挤眉弄眼的。
谢宁一头雾水地偏头看过去,眼含困惑,搞不明白应如婉为什么突然推自己,回了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见谢宁反应似乎很迟钝的样子,应如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许扶清一眼,期间撞上一贯冷清的沈墨玉的视线。
应如婉背脊一震,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谢宁顺着应如婉视线看过去,瞧见了沈墨玉,敢情应如婉推自己,是要她看他啊,有什么好看的,冷得跟块冰似的。
沈墨玉见谢宁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先是眉间一皱,尔后像是有些厌恶,很快便转开了眼儿。
“……”谢宁没错过沈墨玉的表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好像谁稀罕看他一样,长得是还不错,应了那句冰山美人,但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着不屑,仿佛自己会拖累揽天书院的任务。
没错,谢宁承认自己的武功是不好,可也谈不上拖累二字吧,在山林那次找到玉笛的功劳少说也有她一半的份。
正当她暗暗地吐槽着,抬眼便巧撞入了许扶清似染了星辰的瞳孔儿。
谢宁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低下头。
不知为何,她一向不太习惯久看他的眼睛,漂亮是漂亮,却有股虚幻感,叫人看了形同脚踩棉花,踏不到实地。
林少如缓缓地收回手,云淡风轻道:“就是好奇许公子的命数罢了。”
许扶清只笑不语。
而卫之玠留意到林少如身后跟着的小厮皆拎着不少东西,问:“林姑娘这是出门购置府中物品?”
“嗯。”
林少如看他,轻描淡写道,“过几天便是我母亲的生辰,我怕府中下人办事不利索,所以亲自出门购置生辰那天需要的东西。”
谢宁的注意力因为他这句话收了回来。
林老爷才死了不到半月,身为妻子和儿子的他们不披麻戴孝的也就算了,瞧这般还要大张旗鼓地庆祝生辰,不管怎么样都不太说得过去。
不过没多久她就想通了。
林老爷死了一事整个西京城没什么人知道,消息被林少如压了下去,对外称林老爷还是活着,林府是大府邸,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
倘若府里唯一的男人死去,剩下林夫人和林少如这个‘女儿’,处境确实不好,经商之路也会变得坎坷不少。
届时林府就要没落了。
林少如以女子身份活了那么多年,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换不回来。
即使能换回来也免不得惹人非议,更别提林夫人是否愿意让他往后以正常男子身份活下去,谢宁觉得照林夫人的性子定是不会同意。
她正陷入自己的沉思,掌心骤然被塞进了一颗糖,思绪被强行地拉了回来,不知何时许扶清离自己更近了。
谢宁拼命地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在聊着别的事情,他却给自己塞了一颗糖?
许扶清苍白冰凉的指尖微微勾过谢宁的掌心肉,似羽毛轻轻地撩拨心弦,漾出涟漪,淡粉色的唇弯出小弧度,含着莫名的笑望着她。
少年眼珠轻转到一侧,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说:“这个糖很好吃的。”
似诱哄孩子的语调。
很是温柔。
这糖不会下了毒.药吧,应该不会的...看过很多小说的谢宁不由自主地脑补,攥紧糖,与许扶清对视了大约有几秒。
她见他眼神不闪不躲,心安了点儿,怕说话引起别人的注意,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直安静的沈墨玉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
本来谢宁没打算吃这个糖的,但也不知是不是中邪了,鬼使神差地剥开糖纸,把那颗放进了嘴巴里,甜腻瞬间在口齿间尽数散开。
好甜好甜。
太甜了。
若是寻常,谢宁还是挺喜欢吃糖的,但现在口干,吃糖更渴,她怀疑许扶清是故意的。
可也不对,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口渴,还有,这颗糖是她亲自塞嘴里的,对方也没让她立即吃。
谢宁抓狂了,敢情是她自作孽?
又或者难不成他给她下蛊了不成?谢宁耸了耸肩,没往深处想,可能性也不大,归结为是刚刚自己脑子发抽才会剥开糖纸吃糖。
*
谢宁从街上回到林府的房间,慢慢地回想林少如提到的事情。
林夫人的生辰在后天,林府在西京城算得上有名,林少如邀请了不少人过来,他说让他们到时装作是寄住在林府的客人便可。
至于这两天,就暂时停止调查杀林老爷的凶手,林少如自会找个缘由搪塞那些问林老爷去了哪儿的人。
说实话,谢宁觉着这林府还真多事。
应如婉拎着一食盒回来,进了房门还回头看一眼外面院子,谢宁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过去。
“外面怎么了?”她刚在想事,没留意听。
“林府的下人在院中挖东西呢。”应如婉转过头,走几步到木桌子前,将食盒放在上面,再把糕点一一摆出来,“你先吃点东西。”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应如婉知道她很容易饿。
谢宁随手拿起了一块绿豆糕,边吃着边往外看,恰逢无聊不想在房间闷太久,感觉智商都下降了,还不如出去八卦八卦。
“我去看看,待会儿就回来。”
应如婉对谢宁爱到处去的性子习以为常,“嗯,对了,我在从后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林姑娘,林姑娘叫我们晚上尽量别出去。”
听完后半句话,谢宁脚步一顿,心中隐有猜想,却还是装不知。
“为什么啊?”
“昨晚林府上出事了,有人闯进林府杀了一名小姑娘。”应如婉倒了杯茶,递给她,“林姑娘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据说还在查昨晚闯进林府的是何人。”
谢宁接过茶杯,有些恍惚地抿了一小口。
“死了一名小姑娘?”
应如婉点头:“对,林姑娘说那名小姑娘是林府的远房亲戚,自小父母双亡,林姑娘才把她接过来林府住的,昨晚住在林夫人房间,不想却出了这事儿。”
小姑娘居然死了。
谢宁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昨晚她分明还是活得好好的,“林姑娘说那小姑娘是昨晚闯进林府的人杀的?”
“林姑娘是这样对我说的。”应如婉发现她表情不太对,担心地问,“怎么了,昨晚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根本就是颠倒是非,明晃晃的栽赃陷害。
谢宁敛好神色,放好茶杯,尽量表现得很是自然地说:“没有,我先出去了。”
*
院子里,下人们都蹲在树下挖东西。
树的旁边摆放着好几坛酒,谢宁听完应如婉带回来的消息,变得没什么胃口了,三两口吃掉小小一块的绿豆糕。
她拍了拍沾上绿豆糕屑的手指,探头过去问:“你们这是在挖什么?”
下人听言,放下手上工具,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给谢宁行了个礼,然后捧起摆在树旁的其中一坛酒,递给她闻闻。
原来是桃花酿。
谢宁在现代有幸喝过一次老一辈做的桃花酿,所以还记得这个味道,但眼前的桃花酿味道更浓郁,显然是好酒。
“这桃花酿好香啊。”她感叹一句。
虽然下人不会开口说话,但谢宁也大概猜到为什么要挖出埋在院子树下的桃花酿了,兴许是准备在林夫人的寿宴上用它来招待客人。
“这是林府后天拿来招待客人的桃花酿?”这么好的酒,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非常值钱,林府出手够豁绰的。
下人点点头。
林少如站在不远处,面上辨别不出神情地看着谢宁,蓦然开口:“谢姑娘也喜欢桃花酿?若是喜欢,现在我便可以送你一坛。”
下人朝他也行了礼,再拿起工具,继续挖藏在树下、还没被挖出来的桃花酿。
谢宁眼睛亮了亮,的确有点儿心动。
要说这桃花酿是真好喝,不过喝的时候没什么太大刺激感觉,温和温和的,就是后劲儿还挺大,听说不会喝的喝多了能醉一天一夜。
林少如缓缓地走过来,弯腰捧起一小坛酒,“拿着吧。”
桃花酿是小小一坛的。
谢宁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想接过来,又不想接过来,颇为矛盾,林少如不是好人,自己是知道的,怎会突然变得好心。
一阵清风徐徐拂来,夹着桃花酿酒香的同时也似带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松木香。
她抬了抬眼,视线越过林少如,落到立于几步之远的少年身上,他一拢绯色单薄的衣裳随风轻动,温润斯文的眉眼隐含几分蛊人之气。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