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情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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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之玠顿了顿,完善言辞问:“谢姑娘你怎么会在许公子的房间里?”

谢宁这回反应很快,侧开身让卫之玠进来,语气很是自然地解释一句:“我有急事找小夫子商议,所以才会一大早来这里。”

许扶清忽地一笑,淡红的唇角微微翘起,捻了捻不知为何有些褶皱的绯色衣袂。

“是啊。”他懒散地应了一声。

这笑声引得谢宁无端端有点儿不舒服,感觉他这是在嘲讽自己的慌张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她低了低脑袋,没有转身。

卫之玠颔首,没有多问。

揽天书院多的是奇怪之事,遇到也不能问下去,虽说他们现是在外面,但别人之事,终究不是自己能干涉的,尤其是有关许扶清的。

不过卫之玠也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道:“掌教有事找我们,今日约在鸿雁楼见面。”

许扶清指尖摩挲着桌面,静默不语。

柳如叶怎么又来西京城了?谢宁疑惑地抬了抬手,想问自己要不要去。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见柳如叶,在揽天书院那时如此,如今亦是如此,柳如叶看人的眼神过于凌厉,杀人也更随心。

卫之玠见她抬手问问题,极像在正常书院听学的弟子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你想问什么?”

“我和如婉也要去吗?”谢宁声音很低地问。

许扶清摩挲桌面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他们。

阳光从屋檐处蔓延下来,笼罩着站在房门的白衣青年和素衣裙少女。他唇角浮出浅笑,似在无声地嘲弄着什么。

谢宁还是没转身。

卫之玠微摇了摇头,道:“掌教并未说要见弟子,你们留在林府也不安全,不如这样吧,你们随我们去,在鸿雁楼附近等便好。”

此话一出,谢宁晓得了。

肯定是柳如叶有私事要交代给他们,而她们呢,她自然是信不过的,弟子于柳如叶是杀人工具中的工具。

揽天书院的夫子跟弟子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

“好。”谢宁表示懂了。

横竖不用自己也去见柳如叶就好,正好遂了她的意,但谢宁面上不动声色,仿佛去与不去都可以。

屋顶上面直直地射.进一道光,卫之玠站在房门也看见了,抬头往上一看,一个实在算不上小的破洞映入眼帘。

“许公子,你的屋顶?”

谢宁咬紧唇,生怕许扶清嘴里蹦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扶清顺着卫之玠的视线,淡淡地看了一眼,笑着道:“昨晚不知哪儿来的猫儿跑上屋顶,摔了下来,这不,弄成这样了。”

谢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居然把她比做猫儿。

可也比实话实说的好。

不是她想瞒着卫之玠自己得知的事,而是昨晚在许扶清房间里留宿了一晚,无论原因多么漂亮,还是过于暧昧。

所以还是得寻找别的机会将知道的说出来为妥,谢宁是这样想的。

“猫儿?”卫之玠不太相信,猫儿怎会弄出这么大的一个洞,可许扶清又没理由诓骗自己,“那猫儿在何处?”

问完,他看了看房间。

许扶清站了起来,用红色发带扎起来的青丝垂下来,悬空微微摇曳,被光映照得极具色泽,笑若春山般明媚,蛊惑般地呢语:“杀了啊。”

目光扫过背对着自己的谢宁,他魅惑的狐狸眼缓缓地眨了下。

谢宁眼皮一抖。

*

街上吆喝叫卖声不断,谢宁跟应如婉坐在距离鸿雁楼不远的包子铺前,她们叫了几碟包子和豆汁,都摆在有些油腻的桌面上。

西京城跟东京城一样繁华。

街道上一大早便挤满了人,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包子摊主也热情得很,谢宁跟他随便地聊了几句,肚子饿得慌,几口就吃完一只包子,再喝豆汁解渴,眼神在大街飘忽不定。

古代虽然没手机,但生活也并不算乏闷,街头表演不少,空中走绳、胸口碎大石等等。

还有算命的。

谢宁又吃完一只包子,将剩下的豆汁一干而尽,用帕子擦擦手,对吃得缓慢的应如婉说:“我想过去算算命,你在这儿吃着等我。”

应如婉拉住她,看向穿着一袭灰色长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儿,“你要去找这种人算命?”

“就随便算算。”

谢宁在现代没试过这种玩意儿。

应如婉还是没松开她,建议道:“你若是想算算,还不如去寺庙那里找大师求签呢,街上的算命信不过,多半是诓骗我们银子的。”

谢宁倒不认同,俗言道,高手尽在民间,不过她也只是去玩玩,见识一下,根本没有想当真的心思。

“去寺庙算也得给香油钱啊,我觉得没区别。”

“那好吧。”应如婉放手。

谢宁刚走到老头儿摊前,有一名眉目清俊的青年先她一步坐到木凳子上,尔后他余光扫到了她,又站起来,举止翩翩有礼。

“姑娘先吧。”嗓音动听似琴声,听着会不由自主地对声音主人产生好感。

老头儿眯着眼,抚须看他们。

谢宁忙摆了摆手,对方分明是比自己早来的,早一步也是早,她可不想插队,“不用了,还是公子先吧,我不急的。”

青年朝谢宁微微一笑,只是若稍加注意便能发现笑容空洞无神,宛若行尸走肉的傀儡一般,没再推让,坐回木凳子上。

老头儿没理这事儿,喝了几口用葫芦装着的酒。

见他们商议好先后顺序,老头儿放好葫芦,还打了个酒嗝,清了清嗓子,让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却听青年道:“不是算我,而是我的夫人。”

言罢,给了一锭银子。

原来成亲了,谢宁又看了他一眼,心道,长得好看的人成婚那么早的吗,对方看着年龄还没过二十五岁。

原著的朝代年龄设定跟现代没太大差别,毕竟是架空的背景,作者说了算。

谢宁安静地站着想。

老头儿仿佛才不管你要算的是谁,只要给银子就行,他摸了摸满是油光的鼻子,道:“那就写你夫人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吧。”

青年温柔有礼地唔了声。

谢宁往后退了一步,不去看。

只见青年执起笔,行云流水地在纸张上面留下生辰八字和名字,期间他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面容因咳嗽变红了点儿,令人生出怜悯。

她听到咳嗽声,忍不住看过去。

青年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握笔的手骨瘦嶙峋,宛若只剩下一张美人皮,道骨仙风却不减半分,反倒因此添了些谪仙意味。

气质高不可攀,一瞧便知出生在高门大户。

老头儿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张,开始算了。

过了一会儿,老头儿皱紧眉头,喝酒后,脸颊酡红,没一丝正经算命人的样,问青年:“你确定没写错,生辰八字和名字是这个?”

青年眼睫微颤,“没错,是这个。”

谢宁不受控制地瞄了一下,只看到了写在边边上的月字。

老头儿貌似遇到了难题,难得表情严肃起来,沉吟半晌方道:“此人由虚而生,于这世间没有过一丝牵绊,如今我看,也归虚了。”

“虚则无解。”他感叹。

“公子的夫人是不是不在身边。”他替人算命算了几十年,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实属是怪了,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

谢宁听得愣愣的。

归虚,是不是死了的意思?

青年忽然咳嗽得更厉害,止也止不住,毫无血色的唇角蓦然地溢出血,血液越过他捂嘴的手指指缝滴落,啪嗒啪嗒地砸到纸张,染红了上面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谢宁吓了一跳,纸张的血液触目惊心。

老头儿也愣在原地,“公、公子,你......”

青年习以为常地掏出帕子来擦掉脸上沾到的血,本来清隽的眉眼布满落寂,语气像一滩死水搅不出任何波澜,仔细听却能听出里头深藏着一抹不知是对谁的哀求。

“无碍,您能算得出她会不会回来吗?”

老头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只道:“来去随缘,强求不得,公子还是放下吧,身子要紧。”

青年突然笑了笑,站了起来,却因身体虚弱不已,站不稳,踉跄了几步,白色衣裳被他穿着显得空荡荡的,像下一秒就要归西的人。

谢宁看不过眼儿,隔着几层衣裳扶住他。

“小心点儿。”

与此同时,鸿雁楼二楼靠窗处坐着一名红衣少年。

木窗大开,他口中含着腻甜腻甜的糖,漫不经心地听柳如叶说话,眼睛却看着街上的人,修长的指骨玩弄着剑鞘的红色穗子。

卫之玠坐在许扶清身侧,留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看了看出去。街道上,那扶住陌生青年的不是谢宁是谁?

能进揽天书院之人皆是在世上无依无靠的,她跟对方是什么关系?

不过此事倒不是很重要。

只要不牵扯到揽天书院的任务便可,否则柳如叶是不会放过谢宁的。卫之玠收回视线,见许扶清还在看,他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大街上。

谢宁环顾四周,见没人上来帮忙,不禁问:“公子,你来这儿没带仆从吗?”

他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会不带一些下人?独自一人行动,还带着一身病未免过于危险。

她搞不明白。

“没有,谢谢姑娘了。”青年又闷声咳嗽了几声,道谢完便离开了。

谢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失神,直到老头儿伸手到跟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姑娘也要算命对吧,算谁的,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问着,老头儿把染上鲜血的纸张折起来。

他边摇头边口吻怜惜道,“哎,那公子也命不久矣了。”

不用老头儿说,谢宁也看得出来。

“呃。”她显然是被刚才发生的事扰乱了心神,挠了挠头发,看向青年放在木桌上面的一锭银子,问,“算一次要多少银子啊?”

老头儿轻笑,不到片刻便把青年之事抛之脑后,毕竟活了那么多年,见多识广,遇事还算镇定。

“随意,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还能这样?谢宁正想答应,应如婉便走了过来,警惕地将她拉到身后,眼睛盯着老头儿,“谢宁,还没算好吗?”

老头儿倒不在意应如婉的态度,悠哉悠哉地坐下来,拿起装酒的葫芦,叽里咕噜地连续喝了好几口。

谢宁如实回:“还没有。”

老头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敲了敲桌子,道:“怎么?姑娘还算不算啊?”

“算。”

怎么不算呢,她见他似乎真的有几分能力,更想试试了,当机立断地拿过笔和纸,在上面唰唰唰地写下生辰八字和名字。

谢宁在现代也叫谢宁,这个不用改,但生辰八字就应该不同了,系统也没着重提过,所以她写的是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

应如婉见此也安静了。

她从未听谢宁提过生辰八字,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老头儿接过谢宁的纸,手指顺着长须,眉头越皱越紧,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给自己算上一卦,怎么遇到的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人。

上一个的生辰八字是虚的便算了,这个又是?

要知道算命算不出来可是会砸自己的招牌啊。

谢宁瞧他欲而又止的模样,挤出干巴巴的笑,“那个,你看出什么了吗?比如,嗯,我能活多久?”

一只苍白漂亮的手轻轻地抽掉老头儿拿着的纸张。

绯色衣袖带过一阵沁人心扉的松木香。

老头儿疑惑地抬头:“你是何人......”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只一眼,他便知跟前之人绝不是寻常人。

谢宁视线慢慢地往上挪。

只见许扶清面容如剔透雪莲,垂着长睫,浅淡的阴影投落鼻梁两侧,目光流转于写了她生辰八字的纸上面,从名字掠过,停在生辰。

五月初三。

指腹轻轻地摩挲过这四个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他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小夫子?”谢宁站了起来。

应如婉也没料到他们会那么快地从鸿雁楼出来,有些担心他们会责怪她们乱跑,亦或者责怪她们听信这些无稽之谈,此时略惶恐不安。

“夫子。”她低下头。

卫之玠和沈墨玉立于几步之遥,也同样困惑地看向那张纸,只是都看不出什么,揽天书院可不会管弟子生辰之类的事情。

可身为揽天书院的弟子竟相信江湖的算命骗术?

“谢宁想找人替自己算命啊。”许扶清神色没变化,嗓音温柔至极,仿佛随口一问,“这是你的生辰八字?”

谢宁莫名感到头皮发麻,喉咙猛地变得很干,想喝水了,“嗯,这是我的生辰八字,我就无聊来算算而已。”

许扶清身姿颀长,她只到他胸口高度。

“原来如此。”许扶清笑,“那你现在还要算吗?”

她忙摆手,还算个毛线,总不能让他们全都站在这里等自己,自己才没那么大的面子,而且被他们听着也难为情。

“不算了,不算了。”谢宁讪笑,“小夫子你们还要去哪儿吗?如果没事了的话,那我们就回林府吧。”

却不曾想许扶清又礼貌地把纸张递回给老头儿。

他含笑地看谢宁,“来都来了,那就算算吧。”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宁想拒绝,但被许扶清轻柔地摁坐回小木凳上,他转而看向老头儿,狐狸眼流转间摄人心魄。

“您当真能算出她的命儿吗?”

少年笑意渐加深,侧脸被晕黄的光线勾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