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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迎之将迟筵带到了地面上。
清新的,有些潮湿的风拂面而过, 吹散了两人额前的碎发。
迟筵睁开眼, 看见南半球辽远而深邃的夜空, 星星很亮, 犹如一颗颗闪烁的碎钻,印象中上一次看见如此明亮而清澈的夜空还是小时候。长大之后,既没有闲暇和情思去抬头看一看夜空, 即使抬头去看,也看不见星星。
夜风温柔, 他们正处在一处无人的草地上, 极目远望也看不到人或是建筑, 只有见不着边际的草。迟筵只能推测他们大概是在城郊的某个地方。
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时才翻涌着向上袭来。他又想起了那些戴着苍白诡异面具、桀桀怪笑窃窃私语的吸血鬼们;想起了那阴森婉转的曲子;想起他身后那柄长而尖锐的三棱形锥子和它长长的、被烛火放大的晃动的影子……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逼近,即便上一次在鲜血宴会中,他都没有如此强烈的“自己可能会死”的预感,面对艾默尔亲王的时候, 他更是潜意识地笃信血族并不会真正伤害他。
叶迎之依然搂着他没有放开,他可以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不住地震颤, 感受到爱人在他怀里不停地不自觉地发着抖。
他在害怕。这个认知让叶迎之的心提了起来, 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甚至感受到了微微的酸涩和痛楚。
他收紧了双臂,轻轻地、不敢惊扰对方似的轻吻着对方的发梢和额角, 喃喃地安抚着:“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好, 我该早点出现的……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这是他作为雄性的本能,他本能地要保护自己的伴侣一切都好,不受任何伤害,哪怕对方足够强大足以自保也是一样。
迟筵没有注意他小声的低喃,靠着他站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将方才感受到的负面情绪全部排解出去。他想起了让他一直觉得违和的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叶迎之,我看见你好像说了些什么,然后杀了那只吸血鬼,后来那些其他吸血鬼就变得很恭敬很害怕的样子,全都一动不敢动。为什么?你说了什么?”
叶迎之还是很心疼地摸了摸他垂在额前的碎发,像摸小动物的毛一样,闻言只随口扯道:“我就是告诉他们执法队已经来了,让他们老实点。”
迟筵心想果然吸血鬼貌似都很怕执法队,不论是血族执法队还是吸血鬼猎人执法队都能震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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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在悉尼有四天的旅行计划还没开展,叶迎之主动提出这些天和他一起。叶迎之说他正好借住在这里朋友空着的房子里,便让迟筵退掉了之前订的旅馆,搬去和他一起住。
迟筵随口打听问他是什么朋友,也是吸血鬼猎人吗,叶迎之就随口编造说也是吸血鬼猎人,被派去欧洲出差了,房子正好空下。迟筵也不疑有他,用国际刑/警类比了一下,觉得叶迎之这位朋友一定是位厉害的吸血鬼猎人。
两人用前三天游览了悉尼各处的著名景点,也尝试了各家有名的餐馆,不知不觉中时间飞逝就到了最后一天。迟筵订的是当天下午五点回索菲斯的机票,叶迎之得知后和他订了同一航班。
因为下午就要乘飞机返航,迟筵也没安排太紧的行程,打算上午起床后就再附近逛逛,吃过中午饭后去海德公园和圣玛丽大教堂。叶迎之听他讲计划,始终只微笑地听着,附和说好。
这天又是一个阴天,从早晨起来开始天上就飘着小雨,到中午的时候更下大了。两人随便躲近路边一家餐馆,一边吃午饭一边等雨小。
然而雨一直也没停,丝丝点点地撒在两人身上。迟筵和叶迎之就冒着蒙蒙细雨漫步在海德公园内。教堂和公园分立在一条马路的两侧,站在公园这边已经可以清楚看到暗沉沉的天色之下对面哥特式建筑宏伟而庄严的轮廓。
两人在公园里肩并肩走了一会儿,叶迎之就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坐下,对迟筵道:“我有点累了,对教堂也不太感兴趣,想坐这里歇一会儿。你去看吧,出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就在路口等你。”
虽然吸血鬼猎人说自己累了不太可能,但是叶迎之以前生活在欧洲,这种西式教堂随处可见,更有名的教堂应该也见过不少,对参观教堂倒是的确不太可能感兴趣。迟筵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心道的确是自己排行程的时候疏忽了,没有考虑到这点。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叶迎之道:“那好,我就大概转一转看一看,最多十五分钟就出来。”
叶迎之笑着点头看他跑着离开,伸出左手托住下颌看着他的背影,暗想还好,迟筵大概不会和他提在教堂结婚的要求。如果爱人要他在教堂举办婚礼他才是要疯了,他没准得自己找人临时建一座吸血鬼教堂。
不是礼拜日,教堂里的人并不多,里面很安静,中间和两侧的长椅上坐着一些默默祈祷或是默念经文的人。一个穿着神职人员服装的人在为每位信徒派发饮用水。
圣母像前燃着跳跃的烛火。迟筵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悄悄沿着墙壁安静地走着,观赏着墙壁上的雕绘和彩色的玻璃窗。他从左面的门进去,绕了一圈,走到右面墙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他该出去找叶迎之了。
派发饮用水的志愿者在这时走到了他的身前,递给他一杯水:“这是在主之前供奉过的圣水。”
他轻声说着,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愿主与你同在。”
迟筵有些不知所措,接过水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喝了一口,笑着向对方点点头。他对这些宗教礼节不太了解,只会在去寺院参观拜佛时照猫画虎地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做才不失礼。
对方善意地笑笑,端着托盘离开向下一个人走去。
迟筵一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尽,打算出去后就找垃圾桶把手里的纸杯扔掉,走了两步却觉得胸腔内一阵闷痛,心跳突然间快得不正常,一下一下,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他捂住左胸,停下脚步不敢再走,连续不停的极速心跳让他一瞬间甚至有一种自己多长了一颗心的错觉——不,是有无数颗心在他的胸腔里飞跳。
迟筵伸出左手撑住了左面的墙壁,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愈发无力,不由自主地靠着墙滑了下去。他看见派发圣水的志愿者惊愕地放下托盘,紧张地向他跑过来,嘴里喊着什么,试图扶起他……
迟筵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了。在彻底丧失意识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逆着光从门口向他走来——穿着黑色长裤的腿,整齐的大衣下摆,苍白而修长的脖颈,被皮肤衬成殷红色的唇,沉黑色的眼睛……迟筵自下而上地仰望地看着男人,努力地试图抬起手向他伸去,在心里大声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叶……”他模糊地吐出一个字节,手最终无力地垂在了体侧,阖上了眼睛。他的头失力地垂向左肩,露出修长的右颈。
男人走近了,俯下身,轻轻把他抱进怀里,站起来离开,仿佛从没出现过。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许久,派发圣水的志愿者才回过神。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身侧,露出些许疑惑地表情: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不是有一个突然发病晕倒了吗?他还正打算叫急救。
他摇了摇头,正想举步离开,视线下移,却看见地上滚落着一个空的使用过的白色纸杯——和他托盘里的其他杯子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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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斯,艾默尔庄园内。
格雷看着亲王抱着昏迷的人类匆匆向二楼卧室走去,心里有些惊异。据他所知殿下不是去提前度小蜜月的么?怎么现在……人昏了?殿下他做了什么?
他紧跟着艾默尔亲王走上二楼,以方便亲王殿下随时下达命令。管家先生走到卧室门口垂首站着,想了想忍不住道:“恕我多言,殿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血族将怀中的人类轻轻放在沙发上躺好,随手解下自己的大衣扔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到了人类身旁,开始解自己衬衣左手的袖扣,一边解一边淡淡解释道:“他在教堂误喝了那里供奉的圣水,圣水里的圣力试图攻击我以前留在他体内的血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就昏倒了。”
解开袖扣后吸血鬼亲王将衣袖挽上去,起身拿过了书桌上的银质小刀,快速割开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鲜血迅速从伤口涌了出来。他将流血的手腕凑到了人类嘴边,同时低下头轻声诱哄道:“乖,喝一点,喝一点就不难受了。”
他抬起头看了格雷一眼,表情一瞬间又从诱哄恢复成了平静:“这里没什么事了。”
鲜艳无比的鲜血从血族手腕的伤口处流了出来,带着极其诱人的黑暗靡乱的味道。人类像是受到了诱惑,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是双眼依然懵懵懂懂一片迷蒙,显然意识还不清醒。
他自发地将唇凑到了血族手腕处,起初还只是小小的,试探性地舔着流出的鲜血,然而很快就变得不满足起来,主动用双手捧着对方的小臂,开始贪婪地吮吸起来。
血族纵容地摸着他的头发,深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此时凝视着正在吸食他血液的人类,眼里的宠溺满得几乎可以溺出来。
格雷灰色的瞳孔因惊异而放大,见状忍不住道:“您的血……”
血是血族的力量之源,是对一个血族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艾默尔亲王的血会是怎样珍贵,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他连想都不敢想。
吸血鬼亲王依然只是漫不经心地向他摆了摆手:“没关系,你走吧,把门关上。”
格雷看见亲王靠坐在沙发上,把人类搂进他的怀里放在他的腿上坐好。因为姿势变换,他的左手臂不过移开了片刻,人类就搂住他的脖子,望向他发出不满的呜咽声,用脸不断地磨蹭着他的侧脸,像一只催促着主人喂食的委屈的幼猫。
血族连忙再次送上自己流着血的手臂,等到人类重新捧着他的手腕开始吮吸起来才倾身向前,溺爱地自下而上吻上他的颈侧,一直吻到耳朵后面,嘴里轻声喃喃着:“乖,慢一点喝,你想和多少就喝多少,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
管家先生摇了摇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