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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尔容真是想好好跟陈氏理论一番,桑榆分明也是喊她一声母亲的,就算不是亲生,桑榆的母亲也是陈氏的同胞姐姐,她怎么就能这么心狠!
可是没办法,这人如今是她婆婆,她得忍。只是回头看见床上的人那憔悴惨白的脸,她还是有些气不过,转身就出去找陌玉侯。
她原以为表哥只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有时候冷漠了些,也因着以前的一些事,所以还对桑榆有些偏见。可是现在桑榆怀胎十月,却落得生了狸猫的下场,他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人心不都是肉长的吗?宁钰轩对桑榆为何就不能有一点动容?
气冲冲地赶到他的书房,却被家奴告知,陌玉侯出门了。
眼下老夫人正病着,门口还有六部的人等着找他,宁钰轩这个时候会去哪里?
城东的一座宅院。
有丫鬟挎着竹篮,从后门出来,左右看了许久,才抱着竹篮上了马车。
这两天城里风声很紧,到处都有官兵追查,本来打算送去城外的竹篮,现在也不得不改变计划,直接送到太子府去。
丫鬟很谨慎,上了马车靠在帘子边一直观察着四周。马车穿过几条巷子,越过两条官道,经过相国寺的时候,车轮子好像硌着了什么石头,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车夫连忙下车查看,竹篮里的婴儿好像也被惊醒了,却不哭不闹,刚睁开不久的眼睛湿漉漉的,无辜地看着外头。
丫鬟抱着竹篮摇了摇,低声问车夫:还行得?
车夫摇摇头:您先下来,得推一推。
丫鬟不疑有他,跟着下了车,站在一边。刚想用布将竹篮盖好,后头却突然上来一大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丫鬟惊恐地抱紧竹篮,看看路上的行人,刚想大声呼救,却见那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
还给我吧。宁钰轩在这丫鬟面前站稳,淡淡地伸出了双手。
不可能!丫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陌玉侯怎么可能抓住她?她的行踪一直隐藏得很好,连太子那边都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找过来了?
丫鬟摇着头后退,宁钰轩却是冷笑一声,一挥手,旁边的人便上前去按住了那丫鬟,将竹篮稳稳地接了过来。
马车夫依旧还在看车轮,像是压根没看见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样。丫鬟不可置信地看了车夫一眼,再看向宁钰轩,颤颤巍巍地道:有人背叛主子
宁钰轩不再抬头看她,旁边的人将她的嘴捂了,拖回刚才的马车上。不消一会儿,就连挣扎呜咽的声音都没有了。
篮子里的婴儿睁眼看着陌玉侯,扁扁嘴,突然哭了起来。
宁钰轩嘴唇动了动,身子有些僵硬,扭头看着旁边的鬼白。
主子,属下也不会哄孩子。鬼白摇头:回去找个奶娘应该就好了。
陌玉侯轻轻摇头:哪里还能回去。
旁边的相国寺人渐渐多了起来,陌玉侯一身常服,端着一个竹篮,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进去了。
季曼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怀孕,也没有生孩子,只是像大病过境,浑身都没有力气。
尔容坐在她的床边,眼睛还是肿的。
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尔容扶着她的头喂她喝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算是醒了。
季曼眨眨眼,扯了扯嘴角:我这睡得是有多久?
睡了两天啊,你可真能睡。尔容笑道:我还给你熬了鸡汤,等着我让人去拿。
季曼点头,稍微一抬眼就看见了聂青云:哥哥。
聂青云抿唇,想表情柔和一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吃点什么?
吃鱼么?陈氏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
季曼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往床旁边看了一眼。那只猫已经不见了。
猫呢?
陈氏嗤笑一声:还真是当猫妈妈的人,担心猫儿子了?在后院放着呢,要喂奶吗?
母亲!聂青云忍不住低喝一声,恼怒不已地看着她:您何必在这里给桑榆添堵?
脑子里划过什么东西,回忆好像就一点点冒上来了。季曼想起来,她好像怀胎九月,生下过一个东西,那是一只狸猫。接生婆自尽,丫鬟们不知所踪。老夫人知道了消息,满院都是嘲讽厌恶的声音,陌玉侯来看过她一眼就走了。
真是可笑,原来爱看《少年包青天》,还笑古人怎么会这么傻,真相信人能生出猫来?可是现在,她竟然亲身体验了一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真是让她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一般的女二不都是一帆风顺,总是比女主高出一头去,才好去陷害女主么?为什么她会这么惨,被人害的次数比女主还多?
是她心太软了?总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等着人家来犯了,她就已经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了。为什么不再狠一点,将自己的东西再护牢固一点?
陈氏凉凉地道:要不是她姓聂,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当她母亲可真丢人,至少我没有生出过猫来。听听外头都怎么说的,我给她添堵一两句又怎么了?出去还不是一样?
睡了两天,精神也恢复了一点,季曼没有去听陈氏在说什么,只是等尔容将鸡汤拿来,她便一点不剩的全吃了。之后御医来,她也将御医吩咐的产后事项统统记了下来,一点也不漏地完全履行。
甘草和灯芯都以为自家主子会难过好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都有可能。可是没想到,季曼每天十分配合地吃饭吃药,一切事情做完之后,才会坐在床上发呆。
她的身体是不需要任何人担心的,只是精神的话也没人敢去多说什么。尔容天天陪着她,她看起来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月子是女人最难熬的一个月,更何况是季曼这种情况,孩子没有了,宁钰轩也再也没来看过她,外头天天在传老夫人病重,她也不能下床去看一看究竟如何了。
狸猫事件过了半个月,也就渐渐消停了,因着陌玉侯上书于帝,说是有贼人心怀不轨,偷龙转凤,以狸猫换去侯府嫡子,居心叵测。皇帝也就顺着他的话,令刑部严查此事,务必找回侯府的孩子。
聂桑榆是妖怪的揣测,也在侯府洒了无数狗血,请了无数道士无果之后渐渐消散了。
只是聂桑榆失宠是必然的,非晚阁每天都只有聂家的人在守着,哪怕中途聂桑榆生病,宁钰轩都没有踏足过半步。
怀着子嗣的温婉又重新得到了陌玉侯无上的宠爱,即使她只是个丫鬟,但是住的是蔷薇园,吃穿用度与正室没有什么区别,对此府里不少人颇有微词,然而老夫人病重,侯爷又偏袒温婉,众人说不上什么话,也就不了了之了。
太子妃给温婉送了不少东西来,要她好好养着孩子,钱管家也重新对蔷薇园照顾有加,一时间温婉丢失的女主光环又重新回到了头上,先前那股子得不到东西的怨念消失了,女主从小家子气,又变回了圣母玛利亚,每天挥舞着她天使的翅膀,在院子里四处走动。今天看看苜蓿,明天看看柳寒云。
柳寒云和苜蓿的肚子也不小了,只是自从季曼出事之后,柳寒云是直接闭门不出,任何人都不见,侯爷也给了她特权,叫其他人不要去打扰。而苜蓿反而更活跃些,揣着大肚子,时不时还去挤兑一下锦瑟,日子过得挺舒坦。
月子快坐完的时候,季曼整个人胖了一大圈,先前聂桑榆那种风一吹就走了的身板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摸摸下巴,还是个双数。
甘草和灯芯将屋子里的镜子都收了起来,生怕主子看了伤心。然而季曼已经调解好了心情,那只小猫都抱在屋子里养,每天看着,也算是个精神寄托。
温婉踏着莲花碎步来看她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了,特意带了镜子来,捂着嘴道:夫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镜子里的人白白胖胖,还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有些像弥勒佛。
季曼笑眯眯地道:身子养好了,才有机会报答各位的大恩大德,你说是不是?婉儿姑娘。
温婉被她的眼神吓得退后了一步,抿抿唇小声道:你这个样子,还指望钰轩会多看你一眼吗?
不指望。季曼摇头,她现在这模样,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她再没有威胁。
温婉叹息了两声,端了汤药过来给她,温柔地道:你想开些吧,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季曼扑哧笑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多谢你教诲了。
她也想好好过日子,谁给过她机会?既然有人不想让她好过,那么这侯府上上下下,别想有一个人安生!她季曼今天就对天发誓,犯她一步者,必百步以偿!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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