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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晖宫里,赵婕妤碰裴元歌的钉子碰得头破血流,被罚禁足反省,这件事很快就传扬开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赵婕妤这次要栽了,想想她之前仗着得宠和身孕百般欺压嫔妃,宫里恨她的人极多,正准备趁着这机会落井下石,谁知道才到晚间便情形剧变。
赵婕妤动了胎气,皇上依然百般看顾,甚至连萱晖宫的路太医都想请来为她诊断。
而腊梅带着路太医到寒露宫的途中,更是百般宣扬太后对赵婕妤的看重和顾念,闹得人尽皆知。紧接着几天,赵婕妤每天都派人到萱晖宫代为请安,而每次出来,都带的有太后的赏赐,赵婕妤对此感激涕零,双方好得跟亲生母女似的。皇上得知后,又极力夸赞赵婕妤孝顺知礼,大加赞赏,虽然碍于太后的颜面,没有解除禁足,但又赏赐下无数的东西。
这样看来,赵婕妤非但没有因此失宠,反而似乎借机又讨得太后的欢心。
有了皇上和太后双重护身符,难道说赵婕妤往后会更加嚣张得意?
后宫人心惶惶,但见风使舵乃是皇宫中人必备的传统美德,尤其那些分位低又不得宠的嫔妃,原本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羞辱欺压赵婕妤的人,这会儿又纷纷改了主意。虽然说赵婕妤仍在禁足,但只是她不能出寒露宫,她们却能够去拜访。于是,一时间探视逢迎之人络绎不绝,对赵婕妤百般关切体贴。
赵婕妤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人,但是却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直到这天,李美人来到寒露宫。
“说起来那位裴四小姐真是嚣张,赵婕妤您身体不适,只是想要借她的七彩琉璃珠用用,她不肯借也就算了,居然设这么一个圈套让您钻。也就是您实诚,不愿意辜负她的好心,这才勉强装作好转,结果裴四小姐却得理不饶人,故意栽赃陷害您,害得赵婕妤您被禁足,妾身想起来,真是为您不值!”惯常的恭维过后,赵美人话题一转,转到了裴元歌身上。
听到她将萱晖宫那场事端的责任全推到了裴元歌身上,赵婕妤自然明白她的逢迎讨好之意,但一想起裴元歌这个闹心的人,就忍不住阴沉了脸,淡淡道:“那件事原本是我的不是,我已经向皇上和太后认错,李美人就不要再提了。”
“也是,谁叫裴元歌现在正得太后和皇上的宠呢?赵婕妤您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啊!”李美人叹息道,“想想真是觉得心惊,这裴元歌如今还没入宫,就有了太后这样的依仗,又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处处维护她。这要等她入宫蒙宠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独宠后宫呢!到时候……唉!”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充满忧虑和暗示意味的叹息结尾,满面沉郁担忧。
赵婕妤又何尝不担心这点?
她现在是婕妤,正得宠,还怀着身孕,而裴元歌只是白身,还不曾入宫,更不曾得蒙圣宠,如此悬殊的情形下,她居然还在裴元歌那里吃了大亏,若非她心思转得快,几乎万劫不复,这让她如何能够安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狐狸精!
“不过算了,反正妾身是早已经失宠,皇上许久都不曾到妾身那里去,有没有这位裴四小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青灯照壁,孤影寥落。”李美人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失宠,有没有子嗣,地位卑微,连差不多的宫女太监都敢欺凌她,虽然有心想要攀附得势的嫔妃,可惜无钱无权,家世又寻常,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即使巴巴地贴上去,也没多少人会理会她。
赵婕妤哪能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意思,李美人已经失宠,有没有裴元歌都无所谓,而她赵婕妤如今正得宠,裴元歌对她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明明就是想来讨好投靠她的,却还在玩这种假装置身事外的把戏!赵婕妤淡淡一笑,道:“既然跟你没关系,你又何必巴巴地提出来?”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居然还在她赵婕妤跟前想要自抬身价。
李美人一怔,原本以为她这话一出,赵婕妤必定会满面忧色,她再撩拨两句,等到赵婕妤心急求教她时,自然会对她更加重视。没想到赵婕妤却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捉摸不透赵婕妤的意思,慌乱无措。想了想,她勉强笑笑试探道:“妾身只是随口说说,婕妤娘娘若不喜欢听,妾身不提就是了。”
还装!
赵婕妤冷笑:“既然这样,你就给我滚出去!”
“婕妤娘娘何出此言?妾身若是有哪里言词不妥,还请娘娘明示,妾身必定反思己过,再也不敢犯了。”李美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哪里触怒了这位荣宠正盛的赵婕妤。她这样的身份,可是万万得罪不起赵婕妤的!
“李美人,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得很,你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那么就给我滚!还想在我面前玩手段,你觉得你配吗?”赵婕妤柔媚的双眸此刻充满了冰冷蔑视之意,红艳的唇微微弯起,那白嫩柔滑的肌肤,红艳的唇,使得她连这般姿态中都带着婉转的媚意。
李美人这才知道,心思早被赵婕妤看透,忙跪地道:“妾身知错,还请婕妤娘娘恕罪!”
“我不耐烦听你这些话!”赵婕妤对她当然不必客气,冷冷道,“你要是有主意,让我也觉得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如若不然,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去尝尝冷宫的滋味!”
李美人心中一颤,她和赵婕妤虽然分位只差一级,地位却是天壤之辈,如果赵婕妤想要她搬到冷宫,真的是一句话的事情。想着,她不敢再拿乔,忙老老实实地道:“妾身是想着,以婕妤现在的身份,要对付裴元歌并不难,毕竟您和皇上有着同床共枕的情分,又怀有身孕,裴元歌哪能和您比?她不过是仗着太后娘娘的庇佑,这才能横行霸道,若是没有太后娘娘为她撑腰,她焉能与婕妤娘娘您抗衡?”
“你这不是废话吗?”赵婕妤不耐烦的道。
谁都知道,裴元歌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太后,可是太后就是看重裴元歌,难道谁还能扭转太后的心思不成?等等,赵婕妤忽然皱眉,微微冷笑道:“李美人,你不会是想挑拨我去跟太后斗,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好在旁边得意吧?”
“婕妤娘娘明鉴,妾身绝无此意!”李美人吓得浑身颤抖,忙道,“妾身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就算看重裴元歌,也不过是想靠她来拉拢皇上,总不可能是真心疼她。太后娘娘最近这般待您,想来也是看重您的,毕竟您的宠爱摆在这里,既然如此,婕妤娘娘您何不自己靠过去,把裴元歌挤掉呢?如果您表现出对太后的诚意,再除掉裴元歌,太后娘娘说不定会觉得您更好,决定扶持您!”
听着,赵婕妤顿时怦然心动。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靠山,家族势力太弱,她又跟柳贵妃闹翻,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上。可是帝王坐拥美人,宫中又有谁能长盛不衰?但如果她能够得到太后的庇护,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再一细想,更觉得这件事可行,裴元歌再好,毕竟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入宫,而她赵婕妤却已经确然无疑地得宠了,如果她对太后表现出这个意思,再想办法除掉裴元歌,太后很可能就会接纳她……
“你说得倒是轻巧,想除掉裴元歌,谈何容易?”赵婕妤皱眉道。
李美人见她意动,忙逢迎道:“妾身这般自然是不中用的,但是婕妤娘娘您就不同了,而且您现在的情形对您正有利。只要您能想办法把裴元歌引到您的寒露宫来,再……”李美人看看四周,近前附耳,对赵婕妤低声说出心中的谋算。
赵婕妤听着,讶然中带着三分欣喜,最后瞧着她,嫣然笑道:“没想到李美人你还有这样的脑子,果然是妙计一桩!你放心,只要我能除掉裴元歌,就绝不会亏待你。别的不说,到时候我会先把你的宫殿改到我的寒露宫来,只要你能忠心对我,自然有你的好处!”
李美人闻言大喜,她的宫殿在最偏僻的兰心宫,若能搬到寒露宫来,且不说宫殿装饰上的差距,单单沾了赵婕妤的这份便利,说不定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真是老天爷保佑,居然让她听暗地听到两个宫女的玩笑议论,灵机一动,从中想到了帮赵婕妤算计裴元歌的办法,以此来讨好赵婕妤。
果然,如今得偿所愿!
于是这晚皇帝过来看赵婕妤时,便正巧遇到从萱晖宫回来的腊梅向赵婕妤禀告去萱晖宫请安的经过:“……奴婢按照婕妤的吩咐,向裴四小姐转达了歉意,并奉上致歉的礼物,裴四小姐说婕妤您太客气了,她不敢当,原本是要推拒的,经奴婢再三说起才收下。奴婢又说道婕妤娘娘想要邀请她前来寒露宫一事,裴四小姐说若有空闲,定当前来。”
赵婕妤神色黯然,正要说话,忽然看到皇帝,急忙躬身行礼。
皇帝淡淡笑着,扶住她道:“你怀有身孕,不必这般多礼,快坐下!”等她安置好了,这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再说裴四小姐呢!”赵婕妤嫣然笑道,却难掩眸中的失落寂寥,咬咬唇,忐忑不安地道,“萱晖宫一事,妾身实在觉得很惭愧,尤其是对裴四小姐,很想当面跟她致歉。可是,妾身尚在禁足,不能离开寒露宫,因此几次相邀,想请裴四小姐前来,让妾身能够当面跟她赔不是,并加以补偿。只是,妾身已经让腊梅说了许多次,裴四小姐却始终不肯来……”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道,“皇上,您说裴四小姐是不是还在生妾身的气,所以不肯来?妾身是真的知道错了,诚心诚意地想要跟裴四小姐认错的……”
水眸低垂,如玉的贝齿紧咬着艳红的唇,模样十分的娇婉动人,惹人怜爱。
貌似认错道歉的姿态中,却是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心胸狭窄,的理不饶热的帽子扣在了裴元歌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