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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之玠貌似受了很重的伤,听言,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喉口一股腥甜涌上来,他猛地咳嗽,咳出些血沫,看着颇狼狈。
谢宁真的担心卫之玠就这样死了,脱口而出:“慢着!”
能当揽天书院夫子,实力不会差,卫之玠若是全力以赴,未尝抵挡不了一阵子,可他没有,他似甘愿死在许扶清剑下。
只要许扶清想。
经过这么多事,她看出来了。
不得不说,卫之玠太过于重情重义了,就因为小时候许扶清顺手救了他一把这件事,也算不上是顺手。
当年殉葬那晚,许扶清充其量只是把所有想杀自己的人杀掉罢了,而卫之玠却足足记了这么些年,对方三番四次无理由地想杀他,他愣是没半句怨言,
谢宁觉着,要是在原著里没有主角光环,卫之玠怕是早死了。
可能是作者偏爱男主卫之玠,最后写死的却是毫无弱点、本该为原著里最大赢家的男配许扶清,毕竟他太聪明了。
聪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怎会轻易殒命于二十九岁。
就连那些站男主卫之玠的读者也不管是否会剧透,直接在第一章 发出了质疑的评论,可没用,作者把他写死就是写死了,不是奇幻小说,复活不了。
不知为何,谢宁心里有些许不好受。
许扶清没听她的话,手腕正要用力,一双小手便从侧边紧紧地攥住他,少女的嗓音很低,语调暗含祈求:“小夫子,算我求你,别杀他。”
谢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应该是在许扶清心中有那么一丢丢的地位,能感受得到,可那又如何,事到如今,他会听自己的吗?不确定,很悬。
突然,谢宁耳边传来剑落地的哐当声,许扶清侧脸原来也多了一道血痕,脸色死白死白的,像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病态白,衬得血痕很是突兀。
待他彻底地转过头来,她才看见,“小夫子?”
他,也受伤了?她愣住。
也是,许扶清忽然对卫之玠发难,卫之玠又不是木讷之人,一开始肯定会反抗一两下,后面见他杀意已决,放弃挣扎。
谢宁望着许扶清的脸,攥住他的手一松。
少年苍白的面孔染了一缕血红,衬得他五官愈发妖冶精致夺目,尽管面上带血看上去依旧十分怪异,但却多了一丝破碎的美感。
他弯下了腰,她眼睁睁地看着许扶清越靠越近,心口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腔般,随着距离缩短,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愈渐清晰。
沾的血腥味不知是林府下人的,还是卫之玠的。
谢宁踉跄了一下,腰肢立即被人扶稳。
冰凉的触感透过腰间那几层轻薄的衣料传进她的身体里,
许扶清薄唇似要贴到谢宁耳垂,指尖轻轻地贴在腰背,桎梏着她,不让往后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我可不可以求谢宁不要喜欢他呢?”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难不成他想杀卫之玠的原因,有一小部分跟她有关!?
谢宁偏了偏头,许扶清虽是笑着,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他见她久久不答,唇角弧度也慢慢落了下来。
又唤:“谢宁。”
这一声谢宁唤回了她,“可以。”说完,又情不自禁地补一句,“不是,我从来没喜欢过他啊。”声音一样很小,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听不见。
许扶清凝视她良久,“好,我相信谢宁。”
顿了几秒,他又笑道:“我暂时不杀他。”
就在此时,门口多了一个人,正是从外面归来的沈墨玉,他回到林府一看到院子里尚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便知道出事了。
于是沈墨玉快速地找遍整个林府,终于在后厨这里听到一些声响。
殊不知一进来看见的却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卫之玠和应如婉一看便知受制于人、无力反抗,而许扶清则跟谢宁举止亲密,手还搂着她的腰,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画风。
“卫公子!”沈墨玉快步过去扶起跌坐在地的卫之玠。
众人闻声看去。
大家在揽天书院相处这么多年,沈墨玉还未见过卫之玠这般狼狈的模样,目光扫过染着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长剑。
那是许扶清随身携带的长剑。
正当沈墨玉想质问许扶清之时,卫之玠仿佛猜到他想干什么,看了许扶清一眼,开口打断道:“我没事,劳烦你扶我回房了。”
没提发生了什么,沈墨玉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听卫之玠的话,扶着他往外走,越过许扶清旁边时,还怕对方出手阻拦。
然后并没有,他只是形同旁观者地看着。
恍若伤人的人不铱誮是自己。
许扶清眼皮微微垂着,眼神似带着寻常人对伤者的怜悯,又似带着嘲讽,谢宁也看不透他的眼神代表的是何意。
好吧,谢宁承认自己素来看不透他。
与此同时,蛊虫似得到了命令,乖巧地从应如婉身体里离开,她行动恢复如初,但只是站在一旁,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是觉得许扶清性子古怪,却不曾想古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反正应如婉是怕了。
自己刚跟卫之玠做好饭菜,他就走进来了,恐怖的是还面带着和善的微笑,许扶清抽出剑刺向卫之玠的那一刻,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完全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程度。
分明他们在院子里还是好好的,不过才过了一会儿而已。
现在一想起那蛊虫往自己身体钻的场景,应如婉头皮都是麻的,重获自由后,下意识地想靠近谢宁寻找半点儿安慰。
可许扶清又在她身边,自己干脆就跟着沈墨玉他们走了。
谢宁既然能劝得住许扶清,那么说明他们关系的确匪浅。
应如婉知晓无须担心谢宁的安危,该担心的是卫之玠的伤势,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就死在许扶清的剑下了。
出揽天书院后,卫之玠一直对她们多有照顾,跟揽天书院的其他夫子不一样,应如婉自然是打从心底里尊敬他这位夫子的。
眼下看来,他们大抵还有话要说。
她在此不太好,话说,目前来说也只有谢宁能安抚住许扶清了,想着想着,应如婉不由自主地想到别的地方,心莫名地咯噔了几下。
可万一,万一谢宁有一天不在了呢。
应如婉摇了摇头,挥去乱七八糟的想法,深深地看了看谢宁与许扶清,走出去的脚步微乱,像是被自己刚才所想吓到。
谢宁见卫之玠平安地离开后厨,紧绷的心缓缓地松了松。
下一秒,心脏骤停,她被许扶清毫无征兆地抵到了门板上,冰凉的唇瓣顺着她耳畔,落到脆弱的脖边,把控着她腰的长手就没松开过,这般姿态叫她喘不过气。
门板承受着两人的重量,轻轻地晃动了好几下。
如此一来,许扶清浑身的血腥味也沾了她一身。
窒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令谢宁的窒息感瞬间达到巅峰,却听他似低喃耳语地忽道:“谢宁,世人皆可欺我、骗我、厌我,我全不在乎,可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多年来,他站在刀刃上舔血。
至今还活着,也不知为的是什么,更没想过这个问题,兴许是好玩儿,兴许是想把从小到大看不顺眼的人都杀尽,兴许、兴许是......
可自从他尝到了刀刃上混着糖的血后,看着谢宁,好像找出了一个在他心里比较像样的理由。
他还活着,兴许是,还想多吃几颗糖罢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