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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婉犹豫再三,还是弯腰过去,声音干涩,也很轻,仿佛怕惊醒许扶清怀里的谢宁一样。
“把她给我吧。”
啪嗒,屋顶的雨也砸到许扶清的脸,上面的血化成水,顺着下颌线滴落。
他听着应如婉的话,掀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唇角慢悠悠地荡起怪异的笑,一言不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应如婉不自觉地直起身子,后退一步。
卫之玠看了看被蒙住双眼好像还昏睡了过去的谢宁,又看了看许扶清和她,出声道:“梁小姐,你先带你的婢女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好。”
此话一出,应如婉似得到了鼓励,重新靠过去。
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捧住谢宁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上,那条属于许扶清的红色发带随之晃动着,隐隐散着松木香。
安府公子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险些站不稳。
之前跟许扶清见面之时,自己曾说过,若对方能揪出欢喜佛背后的凶手是谁,则任凭处置,不会进行丝毫干涉。
并且道如果他需要的话,还会给予一定的酬金。
大户人家出现命案,不一定会报官,反而会私下查和找人处理,安府也不例外。
可能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凶手竟是自己的父亲,安府公子脸色很不好。
眼看着安府公子也要倒下,卫之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吩咐身后的安府小厮,“你们先送安公子回去歇息一番。”
两名小厮应声过来。
*
夜间的雨下得更大了,房间内,床边的纱幔被绑起,谢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许扶清坐在一旁,手被她紧紧地握着。
应如婉则坐在侧榻。
她偶尔撇了一眼他们,心打鼓个不停,生怕他不耐烦地强行扯开谢宁的手。
前不久在破院,当应如婉要分开他们两个时,谢宁突然牵住许扶清的手,意识不清地喊了一声‘妈’,把她吓得要命。
应如婉只能硬着头皮掰开,可折腾了好一会儿,死活掰不开,只好作罢。
身为安府的表小姐,她还是有些权利的。
刚刚唤下人去请了大夫,他说谢宁身体并无大碍,就是休息不够,如今好好地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雨滴砸过窗纸,带过一道道水痕,里屋的香炉烧着安神香。
那条曾经绑过谢宁眼睛的红色发带又回到了许扶清的墨发上,应如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侧脸似画中人,眉眼温润。
可谁能想到,就在一刻钟前,长相温良的少年用铁锤子砸死了安府老爷呢?
卫之玠这个时候没空来找他们,忙着照料安府公子,而应如婉不放心让谢宁和许扶清单独地待一起,所以留在了房间。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大半夜了,应如婉逐渐撑不下去,趴到矮榻上,陷入沉睡。
*
谢宁额间慢慢地冒出汗,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抓住许扶清的手忽紧忽松,像是很想放开,可不知为何又抓得更牢了。
原本睡得正香的谢宁脑子里一帧一帧掠过的是父母以前带自己出去游玩的美好记忆。
但渐渐地,一切都变了。
画面转为古色古香的院子。
她穿过一层层厚重的门帘,心脏跳得很快,似乎有什么在后面追着自己,快速地从幽暗沉沉的房间里跑出去。
廊道很长,谢宁跑得差点喘不过气,却又停不下来。
终于,停了。
楼阁上,一名妆容艳丽却不俗的女子倚着柱子,纤手持着竹笛,轻轻地吹着,悠长连绵的笛音缓缓漾开。
“娘。”一道清脆稚嫩的童音响起。
谢宁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暗淡的云雾萦绕着许府,血红色的围墙高高地将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完全隔绝开,一名小女孩越过数十道台阶,跑上楼阁。
帷帘在微风中飘扬,她跑过弯弯曲曲的廊道。
小女孩的脸白得不成样子,铺满了玉簪粉,也描了眉,重重的胭脂打在皮肤上,没晕均匀,一片红一片白。
谢宁视线下移,看她的唇,涂抹了猩红的口脂,一道红还拉到了嘴角,显得不伦不类。
不,不是小女孩。
而是小男孩,尽管穿的衣裳是古代女孩子的式样,但谢宁认得那五官和手腕处戴着的铜铃铛,他双狐狸眼还是一如既往的亮。
不对,她怎么能看见许扶清的记忆?
自己没握他的手啊。
就在谢宁疑惑的时候,吹笛的女子慢慢地朝许扶清走去,蹲下来,将笛子放到地面,手抚上他的唇,口脂愈加晕得一塌糊涂。
“娘。”许扶清挂着无比违和的笑。
女子的指甲压住他的皮肤,用力地抠,似想挠烂一样,低喃道:“你长得那么像正卿,他们为什么觉得不像?他们都瞎了吗?”
追过来的侍女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夫人!”
指甲一划而过,一道血痕留下。
侍女看了一眼许扶清小脸上的指甲痕,垂低脑袋,惴惴不安道:“夫人,公子今晚有事回不来,不过秦公子现在在花苑等您。”
秦公子是女子的兄长,许府上下都认识,更别提他的容貌是见过一面就忘不掉的那种,过于出色。
只不过,侍女从未见过如此亲昵的兄妹。
她曾经撞见过秦公子给自家夫人喂食,还把手指伸进去……再看小公子,他虽生得极精致好看,但却半分不像自家公子。
反倒像秦公子。
一只蝴蝶从侍女眼前飞过,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女子歪着脑袋,盯着许扶清看了好几秒。
她站起来,抚摸着他的发顶,柔声嘱咐,像慈母,“你爹今晚不回来,你去那个地方睡觉吧,不要回自己的房间了。”
“那个地方才最适合你,对了,清奴可得记住,一定不要让你爹知道,不然他就会不给你去的。”
尔后,女子又补一句。
谢宁艰难地转了下头。
只见许扶清还是笑着,眼神却无动于衷,乖巧地点几下头,苍白的小手拿着一只死老鼠,时不时捏一捏,仿佛它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画面又一转,一副黑红色棺材摆放在院子尽头的小房。
突然,一只白嫩的小手搭上棺材边缘。
谢宁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小小的许扶清踩着破旧的木凳子,熟练地翻过去,进到棺材里面。
她咽了下唾沫,貌似能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许扶清将死老鼠吊在棺材旁边,面无表情地躺下,双手别在身前,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缓缓地闭上眼睛。
周围阴暗潮湿不已,地方又窄,老鼠四处窜。
几秒后,他又睁开眼,微微垂眸看爬到自己身上的老鼠,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再活生生地掐死了它,又挂到一边,继续睡觉。
木门被推开,女子走进来,哼着动听的童谣,用力地合上了棺盖,将仅有的一丝光封掉。
压抑,好压抑,想逃,谢宁此时的感受就是这个。
因为这是许扶清的记忆,所以当他被关在棺材里的时候,她貌似也能隐隐地感觉到那一片漆黑,就好像跟着也被‘关’在了棺材里。
不想,她不想看到这种记忆。
怕。
即便她是局外人,也怕,她怕、怕满地窜动、赶也赶不走的老鼠,更怕这一口棺材。
*
床边烛火忽明忽暗,应如婉彻底睡着了,许扶清眼珠子转了一圈,停在谢宁不知道为什么皱成一小团的脸。
他觉得无聊了,想离开,掏出把小刀,准备切断她拉着自己怎么也不放的手。
少年脊背微弯,凑过去,目光灼灼,仔细地观察着,寻找切割角度,少女手腕的於红还没散去,反而随着时间的变化颜色越来越深。
就在小刀快要抵上去的那一刻,谢宁松开了他的手,跟着掀开了眼,转而握住了他拿着小刀的那一只手的手腕。
她喉咙干得不行。
“小夫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