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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的后几天,宁恪没安排别的工作,专心在家啃剧本。
这几年,高齐执导的片子连连斩获大奖,男女主角都提名了影帝影后。机会珍贵,也很难——这周日试镜,秦佩告诉宁恪,要试这个角色的演员有四五人,一些老戏骨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
宁恪难得有这么多时间在家,但颜云致却很少在家待,甚至有两天到晚上八九点还没回来,电话问她说是颜家有事,在那边留宿了。
周六晚上回得晚,她只说累了,宁恪也不忍心扰她。等周日早上起床,房间里又没人了。
宁恪下楼,见客厅没人:“她呢?”
她还是不太习惯叫她阿致,也不好意思把老婆挂在嘴边,只是觉得连名带姓叫显得疏远,经常以‘她’代称。
“阿致啊,一早就出门了。颜先生来接的,”卢姐给她端上早餐,“她走之前交代过,叫我一定提醒太太吃早餐。”
宁恪摸了下耳朵:“哦。”
也不知从哪天起,卢姐就改口叫她太太了。
别说,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宁恪还没吃完早饭,门铃响了。
卢姐去开门:“林小姐,早上好呀!”
“早上好,”林蕴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还提了一袋包子,“明川一中门口的灌汤小笼包,大小姐,请。”
“还是热的,挺快啊。”宁恪没跟她客气,“卢姐,给林小姐盛粥。”
前天林蕴听她说要去试这么重要的角色,非要陪她一起去。她这么郑重其事,把宁恪都搞得紧张了。
“等会我要是忘词怎么办?”
“不可能,你记性好着呢。一点小事你都能记仇几年。”
“去你的,”宁恪轻轻呼了一口气,“记不住就临场发挥吧。”
林蕴怕她紧张,换了话题:“高导说两个月后就要准备开机,剩下三期节目要抓紧安排。第四期节目马上要拍了。”
“这次去哪?”
“去海边吧,这几天天气不错,我有个朋友说可以帮我安排游轮,基本上敲定了。”
宁恪嗯了声:“我跟颜云致也说一声。”
“对了,你家颜云致呢?她跟高齐夫妻关系不错,也没帮你打招呼?”
“走后门的事情就算了,高老师也是有艺术追求的人,”宁恪停了下才说,“她出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好像说是爷爷身体不太好。”
“你这语气有点幽怨啊,不应该啊,你们这才好多久呢,她放着漂亮老婆在家,一个人出去干嘛?”
“不知道,没说。”
“她在外头有狗了!”
“别胡说。”
林蕴哈哈一笑:“开玩笑呢。”
宁恪嗯了声,有点出神。
昨晚颜云致回来的时候,她恰好在窗边。她看见车停下,颜云致下车,紧接着陆燕时也跟着下来。他们在路边说话。
对这位陆大律师,宁恪心底是有感激的。毕竟以前颜云致还叫陆燕时给她整理过学习笔记。她知道颜爷爷有过要让两人结婚的意思,最后不了了之了。
“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出门吧。”
-
“宁恪,林导,这边。”
秦佩也在现场,朝她们挥下手。
这部电影名叫《雪花》。
今天宁恪要试镜的角色是七十年代到北疆的女知青余雪,在面临着父母去世、恋人背叛后,她终身未婚,建设着这一片广袤疆土,并迎着八十年代的时代浪潮开创公司,带动一方百姓致富,直到中年罹患肺癌,魂归于此。
这个角色有重量、有分量。
今天试镜的是余雪得知恋人背叛后的一场戏。
排到宁恪试镜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灯光开启。
在一片纷纷洒落的雪花中,宁恪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却是在笑的,她在笑那负心薄幸人,也在笑自己的傻。
她的眼底一片通红,是前几日父母去世后整夜难眠留下的血丝。
她笑着笑着,忽然神色一冷:“薛凯,你不想待在这里就给我滚,别拿那些假惺惺的理由来骗我。”
“我余雪这辈子只有一句话,谁不喜欢我,我就叫谁滚!你也一样。”
说完最后那一句,宁恪看向半空,看着昔日恋人远去的背影。
那瞬间她忽然放低了声音,像温柔的叹息,两行泪珠滚落:“哪怕是你。也一样。”
“卡!”
高齐在台下喊了停。
宁恪站起来,刚才那一段情绪输出让她有点难受,她深呼吸,擦掉脸颊上的泪珠。
高齐跟副导演商量了两句,直接拍板:“宁恪,这个角色你来演。”
实事求是地来说,宁恪的表演并不完美,在台词上尤其有短板。但她那瞬间的神情,那种冷冷的傲气,那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最狠的狠劲,非常契合角色特点——主角余雪性格孤傲要强,内心善良真诚。
与她相反的是,其他几位试镜的演员,都缺了一股狠劲。
宁恪愣在原地:“高老师……”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颜云致联系过高齐。
秦佩走过来:“怎么了,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宁恪:“我……”
她眼眶微酸,后退一步,给导演组鞠躬。
台下响起掌声。
还有其他角色需要试镜,秦佩送她们出去:“好了,回去好好准备吧,估计还要两个月开机。你是认真的姑娘,相信你自己,你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好。”
“秦老师……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了,”宁恪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好啦,年纪轻轻还挺古板。对了,我和阿齐决定让落落唱主题曲呢,不过你得瞒着她,到时给她一个小惊喜。”
宁恪想起景落的神情,过了两秒才点头:“好,我知道。”
林蕴才从停车场开车过来,看着她们说话。
刚才那段表演,她能看出来最后那句谁不喜欢她就让谁滚,完全契合宁恪的性格,她也绝对有这个魄力。
但是,这个例外出现了,就是颜云致。
“想什么呢?”宁恪拉开车门上车,“叫你也没听见。”
“出去吃饭吗,陶止说好久没见你了。”
“不去。我要回家。”
“宁可可!你已经重色轻友到极点了!”
宁恪朝她笑。
她要回家。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颜云致了。
到家时天才微黑。
客厅灯开着,宁恪看见颜云致在往墙上挂一幅画。
温柔写意的画笔,美好的春日庭院,是她们的家。
宁恪悄悄走过去,从后一把揽住她的腰:“大艺术家,猜猜我今天去做什么了?”
“去试镜了,”颜云致转身,看见她眼底笑意,“过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猜到了?”
“猜到不正常吗,毕竟我们小宁这么这么好,这么这么努力,又这么这么好看。”
“这么这么夸我干嘛?”宁恪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骄傲。
颜云致说好:“那不夸你了。祝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越来越耀眼。”
“好好地祝福我干什么啊,你会看着我越来越耀眼,”宁恪不满地嘟囔一句,“说得跟你以后不陪在我身边一样了。”
颜云致笑意淡了一瞬,又很快如常:“中午吃的盒饭?”
宁恪点头:“好饿,吃饭吧。”
她是真的饿了,中午也没什么胃口,再加上一整天心情都紧绷着,吃过饭就开始犯困。
还没上楼,卢姐说颜家的车停在门口,颜老先生叫孙女出去。
宁恪一怔:“不是今天才去见了爷爷?”
“不知道,我出去看看,”颜云致握了握她的手,“你先上去休息。”
宁恪知道自己不方便听他们讲话,回了房间。
等到九点,颜云致才上来,宁恪帮她放水。
颜云致脱去外套:“洗澡了吗?”
宁恪:“洗了。”
“再洗一次。”
“嗯?”
“跟我一起再洗一次。”
宁恪的脸一瞬间红了。
花洒的水落下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真的很喜欢浴室哎。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今天又……
颜云致脱掉她的睡衣,声音比平常更低:“不是之前还故意看我洗澡吗?”
宁恪:“哪有!都说了是不小心!”
颜云致笑:“我才不信。”
宁恪被她气到不行:“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你这种在外面有狗的人,最不讲理了。”
“我什么时候有狗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她说着话,呼吸都落在宁恪锁骨上,酥酥麻麻。
宁恪本来还想好好跟这个人算账的,但是后来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颜云致还靠在她颈窝,轻声细语说:“不要动,我没力气了。”
宁恪听见她的声音,心就无限地陷落下去,紧紧抱住她,任她占据。
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罪恶感……怎么能叫身体这么差的颜云致,劳累这么久呢。
可是她对她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哪怕颜云致叫她转过身,她也听话地转了过去。
可她总感觉颜云致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
更强势些。
浴室的光照出大片雪白的背。
颜云致从后亲她,目光中有难言的迷茫和低郁。
怎么会……舍得不一直陪她身边呢。
所以明明越不可碰的时候,越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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