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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凌见到林辞的那一天,天气不怎么好,下了场大雨。
林深跟他原本在公园里约会,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出来,还没约到一半,一下雨,只能泡汤。
路凌性格有点儿娇气,一看下雨就不乐意了。虽然这事儿跟林深没关系,但他还是要朝自己男朋友闹一闹,发一发脾气。
林深像只小狗一样围着路凌打转,路凌又心疼他了,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算了,今天回家写作业吧,我作业还没写完。”
林深心想:就你那成绩,写什么作业啊,等着抄你老公的吧。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路凌跟个小泼妇似的,说一两句不好听的,他要赌气赌半个月。
“到我家写作业好了,我物理作业写完了给你抄。”林深提议。
路凌的理科很差,当年为了跟林深一个班,死活不肯去传媒班——传媒班是文科班。
因此现在跟不上班里的学习进度,还只能天天抄男朋友的物理卷子度日。
“我老抄你的,以后高考怎么办?”路凌叹了口气,鼻子皱了起来,小模样很可爱。
林深从小就喜欢他的脸,路凌也很给力,长十几年就没长残过,而且越长越好看。
他一看到路凌的脸,心就软了。
一想到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那就更心疼。
“你又不走高考,到时候你去艺考,我陪你。”
路凌坐在凳子上,两条长腿踩在地上,他其实想晃一晃腿,但是人太高了。
他有点担忧:“到你家写作业,万一碰到你大哥怎么办啊?”
林深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弟弟妹妹一个在国外读高中,一个在读小学,路凌都见过。
只有林家那个大哥,今年大学毕业刚刚接手林家的家族企业,从小就管林深管的很严,如果知道他高中的时候谈恋爱,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路凌每天都听林深提起,他大哥多么多么恐怖,多喜欢检查他的作业,操控他的人生,听得自己心里也发毛。
“没事的。”林深说:“我哥刚上班,肯定很忙,他最近都不住家里,打算搬出去买套离公司近点儿的房子住了。”
路凌仰着头,天真的感慨:“有钱真好,北京的房子说买就买。”
林深听自己男朋友夸别人,心里吃味儿:“怎么啦,我不有钱啊?”
路凌嫌弃道:“你那两个钱留着给自己买冰淇淋吧,上个月的资料费还是我垫的呢。”
林深哈哈哈的笑,把路凌抱在怀里欺负:“有你这么嫌弃男朋友的吗!我那次不是因为跟我爸吵架了,他把我卡给冻住了!”
路凌拍他:“去去去,我快冻死了,干净去你家。”
林深的家是个大别墅,以前路凌偷偷在很远的地方看过。
他家在北京也有套房子,不过是在三环。路凌的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是个演员——算艺术家那种。家里不说没钱吧,但是跟林深家里条件比起来就差太多了。
林深背了两个书包,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路凌的。
路凌跳上他自行车后座,林深问他:“你坐稳没!”
路凌大骂:“我像个傻逼!大雨天的跟你在这儿骑自行车压马路!”
林深:“亏你还学表演的呢,大艺术家,这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来,抱紧你老公的腰,开车咯!”
路凌紧紧地抱着他,冰冷的雨水在脸上冷冷地拍。
林深单手骑车,发誓:“我以后一定赚钱买辆宝马带你!”
路凌:“我又不要你买宝马,你骑自行车我也愿意跟着你。”
“你把这句话重复十遍来听听看,我喜欢听。”
“你去死吧林深!别单手开车!我书包拿不住了!”
打了一路,闹了一路。
两人跳下车的时候,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林深抓着路凌的手,从后门偷偷的跑进客厅。
衣服上的水流了一地,林深怕路凌感冒,连忙把他塞进浴室里:“你在我房间洗,我去我哥房间洗。衣服给你放床上了。”
路凌点点头,乖巧地跟只猫一样,钻进了浴室。
他洗澡慢吞吞的,而且作的花样百出。
沐浴露洗一遍不够,还有又什么护肤乳啊,身体乳啊,去角质啊,洗面奶,水、乳、霜,霜还分眼霜和去颈纹的,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抹在身上。
用路凌自己的话来说,他以后是靠这张脸吃饭的,那必须得好好保养。
抹完之后,浑身香的跟朵花儿似的。
房间门咔嚓一下开了,路凌以为是他男朋友,直接指挥上了。
“你这么快洗完了?给我递一下床上的衣服!”
那人脚步迟疑片刻,还是照着路凌的要求办了。
浴室里雾气腾腾,路凌也看不清递衣服的手是什么样的,如果看清了,他肯定不会做下一个动作。
路凌打开门,想也没想就往“林深”身上一跳。
他经常这么干,林深说他的身体很软,奶膏似的,又滑又嫩,握都握不住,能从指缝里软软的流出去。
一跳上去,路凌就感觉身高不对,而且“林深”也没有条件反射的抱住他。
路凌连滚带爬的摔下来,坐地上,一抬头,正好跟林辞看了个正着。
林辞穿着西装,二十多岁,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面容跟林深有四五分相似,但是比林深更精致,更漂亮一点。
联想到自己男朋友说的家里情况,路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位,就是林深的哥哥林辞。
林辞虽然被冒犯了,却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微笑的看着他,挺亲和的。
他这时候还不了解林辞,以为人家跟他笑就是没事儿的意思。殊不知林辞这人是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狐狸精。
他不笑还好,笑起来才叫人发寒!
“我……”路凌被他一看,吓得魂都没了。
林辞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是小深的朋友吗?”
路凌被吓坏了,他今年才十六,不是“朋友”,是“小朋友”。
林辞笑着问他:“是同学?”他伸手,“地上凉,起来说话吧。你穿着小深的衣服,我以为你是小深。”
路凌不敢拉他的手,想起林辞的“都市传说”,想起林深对他哥的形容,路凌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哥哥,是面对林深他爸。
当然,这么说也没错。
林深从小就是他哥带大的,长兄如父,路凌初次见人家的哥哥,就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用自己的话来说,对林辞都称得上是“折辱”了。
他差点儿腿一软,就跪下了。
压力山大。
林辞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自己出去,关上房门。
路凌三魂六魄终于回来了,用投胎一般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
“砰”的一下,林深从外面推门进来,门板正好撞到了路凌的鼻子,猝不及防,把路凌给撞哭了。
他来自己男朋友家的第一天,闹得人仰马翻。
林深吓得到处给他找医药箱,林辞无奈的把自己弟弟安抚好,又把自己弟弟的“同学”安抚好,接着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路凌觉得这一天不好,天下着大雨,林深坐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的鼻子“呼呼”。
林辞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报纸,雨声哗哗的打着窗户。
他依然觉得这一天不好,这样难堪的开场,收尾势必就不会好看。
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收尾真的更难堪。
这天过后,路凌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在林深的家人面前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傻逼”印象。
一直到了艺考的时候,他都无法忘怀。
也是艺考的时候,路凌见到了林辞的第二面。
林深这个王八蛋说陪自己考试,结果学校里根本请不出假来,他只能一个人飞到上海,参加上戏的考试。
跟北京的冬天不同,上海的冬天虽然没有鹅毛大雪,但是他妈的也依旧是冷的够呛的。
他飞机下来的晚,人长这么大,第一次来上海,孤苦伶仃的,望着天空中的星星,生出了几分异乡人的孤独感。
本来想弄几个句子发发朋友圈,但是文化水平不太高,发朋友圈搞不好还要被骂花瓶,路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装这个文艺的逼了。
他拖着大行李箱,大街小巷的找酒店。
上戏附近的酒店都被订完了,他退而求其次去订快捷酒店,也没了。
甚至连民宿小旅馆和青年酒店都没了,如同晴天霹雳,路凌站在华山路上,傻眼了。
寒风吹,雪花飘,路凌肚子咕咕叫。
他围着围巾,穿着一件把他从头到尾罩着的大棉袄,艰难的在深夜里前行。
路凌有点儿想哭。
走到十字路口,两束灯光打在他身上。
路凌伸手遮了下光,前面的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一个穿风衣的男人。
马路边上的小店放了一首很老很老的情歌,传到路凌耳朵里,他往路里面走了走,准备给这辆车让行。
此时,他还有心情想:总不是我挡着他路了,他特别拉车门下来揍我一顿吧。
坏的是,他行李箱被他拖上台阶的时候,咔哒一声,掉了个轮子。
路凌听到这个声音,神经都绷紧了。
蹲下来一看,脸都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里无声呐喊,把自己行李箱翻过来检查,结果穿太多根本做不了这么灵活的动作。
在那个风衣男人过来的时候,路凌正好把自己给撅地上了。
他睁开眼,雪花飘进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林辞的笑。
“远的时候没认出来,走进来发现真的是你。”他顿了一下,故意咬字:“小深的‘同学’?”
林辞把他拉起来,笑眯眯的:“你看起来需要一点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