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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和隋仰下车,去找张警官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月后会成为余海市的荣誉市民,还上台接受市长颁奖。
这天下午的天气很好,湖风从远处吹来。谢珉跟隋仰一道走近张警官,才发现张警官的伤势比远看更重,脸上有不少细小带血的伤。
“谢总,”张警官接过同事递过来的纸,擦了擦汗,“刚才在忙,忘记联系您了。这次真得感谢您,帮忙破获了一起大案件!”
他带着谢珉和隋仰走到车边,把下午发生的惊险状况告知谢珉。
张警官来之前,隐隐有些预感,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联系警队,申请了支援,在不远的地方待命。
和同事一起进入项目工地后,汪凯安带着他们在一期的工地徘徊。
二期、三期沿湖,都仍是荒地,张警官和同事向三期谢珉提过的澡堂方向走去,汪凯安忽而开始找借口,竭力阻拦他们靠近那一小片建在湖边的作业现场。
怕引起汪凯安的怀疑和反扑,张警官没有强行靠近,正打算回局里和领导报告,经过一片简易工棚假意搜寻谢珉的手表时,忽然听见有东西被踢倒的大动静。
传出声音的小屋门上了铁锁,张警官想起谢珉所说的保姆失踪一事,顿起怀疑,看向汪凯安,汪凯安脸色稍有变化,解释是工人和老婆在里面,可能动静太大了。
张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还没说话,里头竟传出了嘶哑的呼救声。
他感到事态紧急,立刻亮明了身份,命令汪凯安把门打开,不料汪凯安后退一步,让身后一直跟着的两名工人围住了他们。
张警官给支援队发送了紧急消息,与两名工人打斗起来,发觉两人出拳的路数很有章法,身份必然没有那么简单。幸好这次他和同事这次都配了枪,坚持不到二十分钟,支援便赶来,将汪凯安和工人制服了。
上锁的小铁棚里关着的果然是谢珉的保姆吴慧,而三期工程建在湖边的作业点,竟是通往湖底中心、近日新闻热议地神秘墓葬的开采地点。
汪凯安被张警官的同事带回局里,做了简易的审讯。
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称是在工程刚开始时,他的工人游野泳,在湖里捡到了一件文物的碎片。
汪凯安本身背景便不算很干净,看见碎片邪心顿起,找做了文物走私的朋友,将碎片拿去做了鉴定,而后偷偷找人来探测,发现湖底有个东汉时期的小型墓葬。
正在犹豫如何处理时,恰巧谢珉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项目的进度缺人关注,且汪凯安发现工程的财务伪造合同挪用公款,顿时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便对财务的行为视而不见,任由其拖慢工程进度,同时在湖边假搭了一个小澡堂,开了一条通往湖底的墓道。
不久后,他的表弟、谢珉的助理谈思辰常来工地转悠,发现了汪凯安的秘密。
汪凯安又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以谈思辰的职业前途、家里老人受不起刺激为由,说服他瞒了下来。
谢珉醒来,谈思辰发现他对工程极为关注。汪凯安担心事发,急寻文物走私贩子商量,走私贩子差手下改了身份,充当送货员,换掉谢珉的病号餐,打算让谢珉回医院再住几天,给汪凯安留出把财务推出去当替死鬼的时间。
没想到的是,送餐员竟在谢珉家遗漏了重要的身份信息,汪凯安逼谈思辰去拿,谈思辰刚进,就被吴慧发现了。
吴慧悄悄拍下了照片,离开了谢珉的房子,把照片发给谈思辰,要挟他给钱。谈思辰打了几次钱,存款耗尽,只好来找了汪凯安,汪凯安怒上心头,找人把吴慧抓了起来。
原本因走私的物品被查封,墓穴里的文物也盗得七七七八八,他们比今晚便想将墓道销毁,毁灭证据,没想到中午刚过,张警官出现了。
谢珉听完张警官说的故事全程,张目结舌之际,电视台的采访车到了。让谢珉十分眼熟的黄金时段节目的女记者跳下车,直冲到张警官面前,摄像师和摄影师也举着镜头走过来,谢珉来不及有动作,他们便已拍起了照片和摄像。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女记者面朝镜头微笑,“我们已经到达了墓葬盗采现场,现在是节目直播,这位是第一位发现违法分子的张警官。”
谢珉看张警官不知所措地站在女记者面前,刚忍不住想笑,便见张警官突然转向自己,突兀地开始介绍:“这位是万庄地产的谢总,他给警方提供了第一手线索,对案子破获起到很大帮助。采访他吧。”
镜头立刻转向了谢珉,谢珉眼睁睁看着差点也进入镜头的隋仰后退了一步,站到摄影师后面,露出逃过一劫的表情笑他。
困扰了谢珉一个多月的疑案有惊无险地破解了,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他和父亲不断的争吵,父亲对他的辞职怒不可遏,让律师设下重重阻碍。
谢珉心情都不怎么样,隋仰比先前更多地抽空陪他,几乎周周都要往返四次。
有时谢珉觉得隋仰好像想要把以前没有在一起的时间补上,谢珉到家时,总是收到隋仰买给他的有贵重也有奇怪的礼物。从艺术摆件送到高中校服,隋仰让人在冰箱里摆满汽水和谢珉喜欢吃的东西。
说起来奇怪,在没有隋仰在生活中时,谢珉已经并不认为自己过得有多么空虚。
他非常努力地上学和工作,从早到晚做永无止境的工程和企划,工作之余有自己不算很大的朋友圈,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有事情需要完成,回家不是接着加班就是睡觉。
隋仰住到一起,谢珉才陡然发觉,原来在家里也可以有事情做。他和隋仰靠在沙发上斗嘴或者亲吻,说无聊的话,就好像是其实没有分过手,在一起一直从高中生活到了现在一样。
错过的十年不再让他时常感到遗憾。
六月的晚上,谢珉忙得晕头转向,回到家十点钟,隋仰说自己找人包下夜晚闭园的野生动物园,要带谢珉去夜游。
谢珉其实很累,在去的路上睡了二十分钟。
动物园里的气味并不是很好闻,由于是春夏季节,白天时草地和树木都被太阳暴晒过,草木和动物味混在一起,又让谢珉觉得人生突然脱离繁忙,变得真实。
他们在前方院长给他们配备的导游车的带领下,开过火烈鸟的区域,谢珉接到了张警官的来电。
张警官兴奋地告诉谢珉,给谢珉申请的荣誉市民奖章已经通过了审核,市里决定给谢珉办一场表彰会,到时候会有人和他的秘书确定时间。
谢珉挂下电话,又看到隋仰一边开车一边笑。
“有什么好笑的。”谢珉责问。
隋仰说“只是觉得小学生长大了,已经是余海荣誉市民谢先生”。
“老子本来就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好市民,”谢珉维护自己,“为了本市承担这么多身体的伤害,拿奖状也是理所当然。”
“以后承担伤害就算了吧,”隋仰沉默了几秒钟,对他说,“做普通市民最好。”
谢珉看到不远处被搬到动物园里的巨大红鸟雕塑,想了一会儿,说:“但是如果没有发生这些,我可能不会变成乐高。”
不会变成乐高,不会去到隋仰身边,在隋仰家地板上摔断兔腿,进行一些像动画片一样无伤大雅的小型冒险,甚至成为荣誉市民,获得见义勇为的奖励。
这一次隋仰没有反驳他,他停在红鸟雕塑旁。或许是由于靠得很近,谢珉觉得雕塑仿佛比他小时候看见的还要更大。
“停下来干嘛,”谢珉故意问隋仰,“是要和本少爷叙旧了吗,我在这个雕像对面等过某人一个小时。”
隋仰熄了火,车里变得安静得让谢珉紧张。
隋仰“嗯”了一声,说“谢珉”,他打开手扶箱,拿出一个丝绒的盒子。
“其实是大概二十三岁的时候我有了一点钱,”隋仰说,“看下属买,我也买了一对。”
他打开盒子,里面平行放着两枚戒指。谢珉“啊”了一声,心跳变得不稳定。
“你说我没用,其实没有说错,”他看着谢珉,说得很认真,“我觉得出尔反尔的人的感情很低廉,以前从来不敢找你,买了戒指不敢送,是个懦夫。”
“我当时说气话,”谢珉很轻地说,“你别当真。”
隋仰没说话,谢珉伸手拿了其中稍微细一点的戒指,低头看了看,戒指是铂金质地,简单地在内侧镶了钻,评价:“隋总眼光挺好的。”
“为什么今天突然送我啊。”他有点好奇,问隋仰。
隋仰很不明显地笑了一下,说:“是不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他靠过来,用右手碰着谢珉的脸,吻了谢珉,他的嘴唇和手掌都很热,让车里的冷空调都失效,说“因为十二点过了,生日快乐”。
谢珉听到隋仰说“我爱你”。